倘若有人看,我就一直写。

聚光灯丨Chapter 7 Cross my Heart(下)

☆miflo向法扎黑手党AU


☆设定见合集第一篇


☆感谢@一棵安静的板蓝根 和@八十八分之一的狂歌 为本章提供了超棒的思路!


我们在舞台上表演人生,亦知人生也是舞台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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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Michele Loconte!!”

法国男人情急之下叫出了意大利男人的本名。Florent入行以来从未如此慌张,哪怕是上次被Kray打得半死不活关在仓库里,他的大脑还转得动,还知道想办法逃出去。可现在呢?他自己不怕死,他只怕Mikele死在他面前。

“醒一醒,Mikele,和我说话……给我唱歌……求你了……”

Florent试图托起Mikele的脸,指腹无意间碰到Mikele脖颈处凸起的血管,他忽然浑身过电一样打了个冷颤——他摸不到Mikele的脉搏,或许是因为他自己在发抖,但昔日那有力的心跳无法被他的指尖触到,也正是此刻他的大脑接收的事实。

不会的……

不可能……不要……

Florent稳住自己颤抖的手,手指探到Mikele的鼻下,他企图找到一些安全的信号,可偏偏又什么都感觉不到……一切线索指向Florent不愿去想的结局……这究竟是怎么了?他按在Mikele胸口上的手明明还能感觉到血液在缓缓流动,这是一种信号吗?活着的Mikele仿佛在Florent面前一点点死去。

“Flo?怎么了?Mikele晕过去了?”副驾的Maeva转过头,看见Florent正失神地捧着Mikele的脸颊,不安地喘着气。

“Non……Maeva,我摸不到他的脉搏了,还有他的呼吸……”Florent尽量冷静地说,“我不知道,我的手摸不出来……”

Maeva也被Flo的话吓到了,她偏过身子伸手试了试Mikele手腕上的脉搏,果然,她也摸不到。

见Maeva不说话,Florent感到更窒息了,但他不敢问,Maeva知道的比他多,如果从Maeva的嘴里听到那个答案,Florent一定会当即崩溃。

这时开车的Merwan开口了:“这就到医院了,你们别着急,Mikele流了很多血,现在生命体征不稳定……要相信他还活着!”等Merwan停稳了车,本来打算再安慰Florent几句,但转眼一看后座已经没人了,Florent早就抱起Mikele朝医院里面跑去,Maeva也急匆匆解开安全带开了车门——无论如何,探不到Mikele的心跳实在不是一个好兆头。

后座只剩一个浸满血液的坐垫,和Mikele在上面躺过的痕迹。没来由地,Merwan感到后背发冷。


Florent回过神来的时候,自己已经抱着脑袋在手术室外面坐着了。剧组的大家也候在手术室外,但是都没有Florent离Mikele近,Florent此刻背靠手术室的自动门坐在地上,粘满血液的双手抓乱了他刚修剪好的头发。刚刚兵荒马乱,他只记得医生说要赶紧抢救,而有抢救的必要,就说明人还活着。这是他最后的判断,Florent就记得这么多,高度的紧张让他的大脑在稍微放松后丢失了很多的记忆,他看着自己的半边身子都是Mikele的血,整个人愈发晕乎乎的。

Laurent刚和Merwan一起给Mikele办完了入院手续,本想叮嘱Flo回家带几件Mikele的衣服——他再走两步就可以到Florent面前了,可偏偏这两步,沉重得Laurent迈不动腿。他担心Florent这根弦快绷不住了。

“Laurent,他姓Gallo对吗……?”

Laurent轻轻嗯了一声,他凝视着Florent的脸,发觉此时的Flo非常陌生。他从没见过Florent这副神情,哪怕是演Salieri的时候,Laurent也没见过Florent表现得如此憎恨一个人。

Florent抬眼看了看Laurent,咬着牙说道:“如果Mikele真的出了事,我会去杀了这群混蛋,所有人。”

Florent说的不是气话,他已经在盘算了,以他杀手的人脉,凭他杀手的本事,哪怕回去低声下气求助他断了关系的父亲……这都可以,但他一定要端掉Gallo所有人,和留在法国的老黑手党势不两立。但是……但是,他最希望的还是Mikele不出事。

Laurent叹了口气,在Florent身边坐了下来,他试着摸摸Florent的后背,开口道:“你知道吗Flo,我听说意大利黑手党入行之前都会向撒旦立约,他们命都很硬,所以Mikele不会轻易离开我们的。”

“我知道几个月前他还握着我的手向我发誓,说永远不会再让我出事……”Florent埋着头说道,“我没当回事儿,我以为我们只要这么合作下去,谁都不会出事……”

“Flo,其实Mikele跟我说过,你们从酒馆回来那天晚上……”

“不。”Florent红着眼睛直直地看向Laurent,“Laurent,现在不要提这个……现在不是时候……好吗?”

Laurent又拍了拍Florent的背,向他要了他们公寓的钥匙——收拾东西的事还是交给他们去做吧,看Florent的样子,在Mikele出手术室之前,他是不会移动一步了。


室外的光线渐渐消失,医院的灯光冷过巴黎二月的风,Florent手里还端着Maeva半小时前塞给他的一杯热水,现在已经凉透了。手术进行了很久,或许是Mikele身体里那颗子弹的位置太诡异,这场手术超过了Florent常识里的太多时间。他揉揉麻木的双腿宽慰自己,只要手术还在进行就说明Mikele还有救。凌晨2:30,手术室的指示灯终于熄灭,Florent从半梦半醒中回过神,他用了全身的力气站起来,跺跺脚恢复下半身的知觉,而后他就看见推着Mikele的担架车从手术室出来了——躺在医院白被单上的Mikele紧紧闭着眼睛,身上连着各种输液的细管子……Florent忽然对面前的人有了几分陌生感,他没见过Mikele这个样子,他没想过Mikele会有这个样子。

医生说Mikele脱离了危险,子弹有惊无险地取出了。Florent听到这句话之后差点又坐回到地上——他不是激动过了头,当然激动确实也激动,但他太累了,疲惫感突然袭来,他差点没接住。天旋地转的感觉里,Florent又看着Mikele被推进了他们共住过的那个熟悉的双人病房。这是Maeva和院长协商一小时的结果,因为剧组每个人都知道Mikele醒来之前Florent是不会走的,那么至少也该为他留一张床休息。

……休息。Florent还意识不到什么叫休息。他坐在Mikele床边的椅子上,迷迷糊糊地做起了梦。梦中Florent站在一个陌生的房子里,那是个明媚的白天,但是房内到处点着蜡烛。Florent跟着蜡烛走,走过长廊,走上楼梯,走到了一具纯白的棺木前面——棺木旁点了更多的蜡烛,还簇拥着刚摘下的鲜花。Florent鬼使神差地在棺木前跪下,在胸前画十字,有人念起他并不熟悉的悼词,那语调很熟悉……是意大利语,他从前也听过,是Mikele家乡的意大利语!

“Signore,che il vostro amore per il sacrificio dell’umanità raggiunga lo spirito di Michele…”(主啊,起死回生的万能的主,愿您为世人牺牲的爱惠及Michele的灵魂……)

祈祷声如同咒语,Florent渐渐看清了眼前棺木里的人,那正是Mikele,苍白的没有任何表情的Mikele,躺在花与烛光中的Mikelangelo。那给过他无数亲吻的嘴唇失了血色,Mikele沉睡在沾满露水的红玫瑰里,像一枝突兀生长的白玫瑰。Florent张着嘴,却无法尖叫;撕扯头发,却哭不出声,他扑向那具棺材,只是还没碰到Mikele,他就惊醒了。

Florent回到了医院,他看了眼手机,马上就要天亮了。Mikele还是那样紧闭着眼睛,Florent松了口气,幸好是个梦,Mikele还活着!可是没等他高兴,床边的心电监护仪就爆发了刺耳的尖叫——那串读数肉眼可见地越来越小,Mikele的安静显得像一场巨大的阴谋。Florent慌乱地按下床头的呼叫仪,又打算出门去找医生,刚走到门前,他就听见心电监护仪的声音变得平稳而单调了,一个刺眼的数字0映进蜜棕色的瞳仁……

Florent又惊醒了。为了确定自己真的醒着,Florent用指甲狠狠掐了下自己的手心,直到把手心掐出了血印。好了,此刻疼痛让他放心,他是真的回来了。回到现实的Florent第一时间看了眼心电监护仪,一切正常,氧气面罩下还能听见Mikele细微的呼吸声。这两个噩梦仿佛做了一个世纪,Florent又疲惫地掏出了手机,打开屏幕,凌晨3:31,原来梦里一个世纪只有二十几分钟那么长,距离Mikele苏醒还是遥遥无期。Florent第一次对夜晚的漫长充满恨意,他抽抽嗒嗒地哭了起来,他不知道既然Mikele活着还有什么可哭的,可他就是忍不住,他恨时间过得太慢,恨Gallo下死手,恨Mikele还在沉睡,恨自己逃无可逃……眼泪裹挟着血腥味流进嘴里,Florent摸摸嘴唇才反应过来,原来是他咬破了自己嘴角。

病房空调的排气扇轰隆隆地响着。

Florent在排气扇和各种仪器的交响曲里度过了这个夜晚,而且是有实感地度过——他具体地体验了夜晚的每一分钟,直到天边泛白。他揉揉干涩的眼睛再次打开了手机:早上6:55。信箱里有Claire的一条深夜短信,大概是问他Mikele醒了没有,以及要不要热咖啡,Florent想那时候她在外面守着应该是困得撑不住了,于是简单回了个“谢谢”。往下翻,Laurent的手机也给他发了短信,问他哪一间是Mikele的房间,紧接着又是Laurent的一条短信,说不用回了已经找到了,还把他的衣服也带来了几件……Florent又抓抓头发,他似乎成了这件事里最没用的一个人。可是怎么办呢……Mikele这个样子,他什么都做不下去。

上午9:22,Florent去卫生间洗了把脸,回来的时候看到大家都聚在病房,Diane正趴在Claire肩上抹眼泪。Florent大脑嗡地一下,他三步并两步冲进病房,发现护士已经在为Mikele撤呼吸机了。一边的Merwan拍了拍他的肩膀,说道:“Mikele醒了,你也可以歇会了。”听了这话Florent才放松下来,鬼知道他一进来在想什么——他以为他离开的这一小会Mikele就和他永别了。


Mikele刚从一个没有尽头的梦中醒来。他整晚都在做梦,他梦见了自己意大利的家,那些挂在墙上的旧油画、老式收音机、印花桌布、番茄园、地下室、吉他、乐谱、老钢琴……Mikele伸出手甚至感受到了它们的触感。他像灵魂一样在屋子里游荡,直到游荡至他自己的房间——他看见了自己的棺材,看见了躺在棺材里的自己,单薄,孤独——他就这样被“放置”在那个生了尘的房间里,无法出声,无法歌唱,他等不到期待的人出现,他甚至在梦里回想起了那个问题:Florent会为他致悼词吗?可是他亲爱的Flo,此刻又在何处?

Mikele就在这个问题里一点点目睹自己彻底死去,直到他睁开眼睛再次看到了真实的世界。回到现实的感觉真好,Mikele想大叫一声再蹦几下,但他现在没有力气这么做。疼痛相比他昏过去前已经减弱了很多,他看看眼前七嘴八舌的大家,只是笑了笑。

Florent看见这个笑容的时候下意识垂下了眼睛。前额发丝上的水还没干,正顺着头发一滴滴落在他脸上,Florent感觉自己狼狈得像站在雨中。

大家说了很多祝福的话,说了很多让Mikele放心的话,Florent一直站在队伍后面,随声帮腔两句然后乖乖地闭嘴。奇怪,他明明在刚过去的夜晚想了那么多要说的话,此刻却一句也说不出口了——哪句话也不适合当下的气氛,Florent情愿Mikele不听它们。

……

“你知道吗,Mikele,Mikele,美泉宫没了莫扎特全乱套了——莫扎特来了吗?莫扎特来了吗?”Yamin学着罗森博格说这话的时候还不忘用下巴指了指Florent。

“噗……你能不能别逗我笑?”Mikele皱了皱眉头,“我现在笑起来挺疼的。”

“那就还是老规矩,我们轮流过来看着你……”Merwan转过身看看Florent,“……你们。”

“我们?”Florent抿起嘴:“我以为我是排第一班的。”

Merwan不置可否地笑笑,那意思好像在说“哈哈,先生,您就嘴硬吧。”

Melissa心领神会,接着Merwan的话说道:“Flo都在这耗了一晚上了,应该让他回去休息下的。”

一晚上?病床上的Mikele好奇,Flo看起来不像好好睡过觉……他是怎样度过这个夜晚的?

“Et bien,”Laurent拍拍Florent的肩,“你想排第一班可以,但是你得补一觉再回来。”

Florent看看Mikele,终于对着他说出了第一句话:“老大,我可以回去吗?”

Mikele也看看眼前这个乖孩子,他可爱得让Mikele想笑。

“原来你不走是因为我没有批准啊?”Mikele尽量保持严肃地说道。

Laurent听了这话没忍住笑了一声,晃晃手里的车钥匙说道:“那我们按安排行动了,Flo,我去开一下车,你可以等车暖和了再过去,我载你回家。”

Florent正思索着Mikele的问题,只是胡乱朝Laurent道了声谢,等他回过神来补了一句“我等会就过去”时,大家已经各自走了很远了。

病房里剩Mikelangelo和Florent面面相觑。

“咳咳……”Florent清了清嗓子,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点,“幸亏你活着,不然你留下的这一切……摇滚莫扎特,许诺给粉丝的演唱会,你的遗物你的遗产……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它们。”

Mikele摇摇头,“这都不是问题,亲爱的,我当然会把这一切交给你啦——我已经和意大利的人撇清关系了,我曾经的家人不需要我这点施舍,而你是我唯一的……”Mikele舔了舔嘴唇,“唯一的室友。”

Florent感到自己心脏被砰地敲了一下,但他不打算表现出来。

“哈哈,你一定在开玩笑,我怎么可能做你的继承人。”

“只能是你。”Mikele努力调动刚刚清醒的大脑,接着说道:“我听那些老歌的时候,还不知道为什么把Cross my heart作为起誓……直到……这颗子弹打中我,而那时候我想起了你。”

Florent感到心脏被彻底捏住了,他轻轻啃咬自己的嘴唇,昨夜熟悉的血腥味又回来了。

“不行……Mikele,我没法接受……我也是那些东西的一部分。”

Mikele听了这话愣住了,什么一部分?因为他给他卖命——真就“卖命”啊?

“我从来不限制你们的自由。”Mikele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向上靠靠,继续认真地说:“如果你是在想之前那件事……那你现在可以放心了。”

Florent疑惑地抬起头,他不明白Mikele的意思。

“我仔细考虑过……非常仔细,我想我理解了你的顾虑,虽然一时半会儿我还是无法停止爱你……这没办法,”Mikele说到这感觉胸口上的疼痛加重了,可他还是坚持说了下去,“但是你相信我,我保证一切和原来一样,我可是一个好演员……”

“Shut up!!”Florent头疼得要命,他从来没对Mikele发过火——至少没这么大声吼过Mikele,但是他不等Mikele反应了,他就着嘴里的血腥味狠狠吻了Mikele。

Mikele从未料到自己会在这种时候得到Florent的吻,要不是他该死的伤口现在开始折腾,他可以把这个吻一直——一直延长——但是不行,因为疼痛颤抖的一瞬,Florent的嘴唇离开了他的嘴唇。

“你……这算什么意思?”Mikele不是装不懂,他是真没想明白。

Florent长长吸了一口气,克制住眼眶里打转的眼泪,回应道:“这是我在舞台上欠你的。”

“……啊?”

Florent不给Mikele追问的机会,他看看窗外,Laurent的车已经暖和得开始冒烟了。

“我下午再来,你好好休息吧。”Florent留下这句话就走了。

还不如不解释,Mikele更想不明白了。

Florent的爱像是古希腊人用牛奶在墨水间书写的另一封长信,暧昧却隐晦,Mikele还来不及撒上一把煤灰去读懂它,这封信就浸透了鲜血。Mikele不想他最终读出的是鲜血写下的东西,如果Florent爱他,那他希望这爱在那颗子弹射入他胸膛之前就早成定局,而不是出于同情……甚至愧疚。

你欠我什么,亲爱的Flo?你还了我一个吻,我们就两清了吗?

Mikele并没有因为得到这个吻而高兴。如果这个吻发生在那颗子弹之前,Mikele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吻过去,致以他最热烈的爱意,告诉Florent他期待这一切已经太久。可是现在意大利人犹豫了,他用一场濒死的体验说服了自己,说服的结果很难被一个吻动摇。


下午Florent睡醒一觉回到医院时,他们默契地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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