倘若有人看,我就一直写。

南奈尔|起舞之日

☆南奈尔·莫扎特中心;

☆人设来自法扎,自动带入Maeva姐姐Flo萨;

是姐姐和萨列里乐师长的一段意难平,集合了最近皮南奈尔姐姐的一些脑洞。

我知道这对很邪门如有不适请立即关闭。
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

其实,除了爱慕,一男一女之间还可以有许多微妙的情感。他们是活在天使羽翼的阴影下的平凡人,一个叫安东尼奥·萨列里,另一个叫玛丽亚·安娜·莫扎特。


1782年8月4日,维也纳的夏季草草收尾,清晨裹挟着凉意漫上花园的蔷薇藤,让每片细嫩的花叶都沾上了晶莹的露水。南奈尔就是在这样一个沁凉的早晨到达维也纳的。今天是沃尔夫冈的大日子,也是莫扎特家的大日子——沃尔夫冈·阿玛德乌斯·莫扎特,莫扎特家的小儿子,南奈尔的天才音乐家弟弟,今天举办婚礼。

南奈尔小心地拎起裙角,她怕裙摆沾到潮湿的地面,这是她新做的裙子,为了沃尔夫冈的婚礼专门定制的礼服。纱裙上缀满了蝴蝶,从裙摆飞向腰间,单肩裙带衬出姐姐漂亮的锁骨和胸线,还有那片纯净的蓝色,映着萨尔茨堡姑娘略显苍白的皮肤。她戴了项链吗?南奈尔紧张地摸了摸脖子,还好,母亲留下的珍珠项链正稳稳地贴在颈间,让体温暖着,差点让人察觉不到了。看啊,这不是很完美吗。装扮齐整的南奈尔今天看起来十分体面,像个贵妇人——即使她至今还是孤身一人。

婚礼在莫扎特的新家举行,到处装点着鲜花,像是前一晚布置好的。南奈尔新鲜地看着这一切,她以长辈的身份前来,却没有任何作为长姐应有的经历。婚礼……婚礼是什么样的?这个问题在南奈尔还是小女孩的时候就开始困扰她了,有时她也会做做当新娘的梦,穿着白色纱裙,捧着一捧玫瑰,在院子里边唱歌边假装和某个人交换戒指……南奈尔能想到的只有这么多了,而且这梦总做不完整。父亲,父亲总会在身后温柔又严厉地提醒她:“亲爱的女儿,再等等,还不到时候。”

还不到时候……南奈尔摸了摸自己的脸颊,她已经31岁了,她的时候来了吗?假如再不来,她就要慢慢老去了……

“姐姐——我亲爱的姐姐——您终于来啦!”

南奈尔还没在恍惚中回过神,就让一个大大的拥抱吓住了,但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,是沃尔夫冈,家里只有沃尔夫冈会这样不遗余力地拥抱她。亲爱的弟弟,南奈尔想,你为什么永远燃着一团炙热的火焰?任凭生活凛若霜尘,还能如此灼灼燃烧?

“亲爱的——”南奈尔拍了拍沃尔夫冈的背,在他脸颊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,“父亲让我来祝贺你新婚。”她微笑着,抚了抚沃尔夫冈蓬乱的头发。

这熟悉的触感,让南奈尔想起小时候,那个挤在钢琴边跃跃欲试的小男孩,也是顶着一头杂乱的金发在她眼前晃来晃去。有时他还会奶声奶气地祈求她:

“姐姐,我的好姐姐,让沃尔夫冈试试好吗?”

多么可爱的孩子啊。可爱,又富有才华。

沃尔夫冈激动地拉着南奈尔的手,南奈尔漂亮的裙子终于还是扫在了地上,因为沃尔夫冈,我们的小精灵,他跑得太快啦,恨不得一下带姐姐参观完整幢房子。

“爸爸要是能来就好了,我已经在维也纳成家立业啦,就像他一直期望的一样。”沃尔夫冈语气里掩不住兴奋,其实他一直都是这样,什么情绪都藏不住。温柔的姐姐知道一切。

温柔的姐姐知道,父亲对这门婚事多么不满。韦伯家给他留下的印象太差了,或者说,以沃尔夫冈的才华足以找到更登对的另一半……当一个人决定讨厌另一个人的时候,理由是说不完的。南奈尔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,接到弟弟订婚的消息时父亲甚至跟她发了脾气,因为她看起来很喜悦,这让她很委屈。

但温柔的姐姐不会把这些告诉弟弟,她希望弟弟有一个圆满的婚礼。

“爸爸最近身体不太好,不适合出远门。”姐姐给了弟弟一个微笑,“所以我就代劳啦。”

弟弟从不质疑姐姐的话,他担心起了父亲的健康,于是姐姐又抛给弟弟一个宽慰的笑容:

“不必担心,沃尔夫冈,家里一切有我在。爸爸说……”南奈尔努力地把一些尖锐的话变得温和,“希望你珍惜你的伴侣,希望你知道……她是世间独一无二的。”

小莫扎特这才活泼起来,他吵吵闹闹说了很多,南奈尔无法将这些句子一一捕捉,她只对一句话记忆深刻——沃尔夫冈说,他会给康斯坦斯终其一生的爱。终其一生啊,多么令人羡慕。

在弟弟仍喋喋不休的时候,南奈尔拉了拉沃尔夫冈的手,又捋了捋他的头发。

“亲爱的,中午就进行婚礼了,快去收拾收拾自己吧,我们的新郎应该漂漂亮亮的。”

“是的,姐姐,您说得对,我要去换衣服啦。我们晚点见——”沃尔夫冈说着,一边蹦蹦跳跳朝走廊深处的屋子走去,当然,他也没有忘记最重要的东西:“吻您!亲爱的姐姐!”


谢谢你,沃尔夫冈。南奈尔始终微笑着。亲爱的弟弟,去过你自己的生活吧。


午间外面的温度上升了些,女士们纷纷取下披肩,展示她们华丽的裙子和精致的头发。南奈尔安静地坐在角落,看着大厅中喧嚣的人群,她在静默地等待婚礼的开始。

新郎新娘如期出现,他们穿着洁白的婚服,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。尽管沃尔夫冈一直是一副幸福的样子,但是南奈尔知道,沃尔夫冈现在正发自内心地笑,今日真是他生命中大好的日子。人们簇拥他们,韦伯家的姐妹相互亲吻,好像在分享彼此的快乐;沃尔夫冈举着酒杯和一群男士们嬉笑打闹,他们看起来和沃尔夫冈一样年轻、热情,也许这些小男孩也在期盼自己的婚礼……

角落里有一个不合时宜的人。南奈尔注意到,有位男士和她一样正抿着嘴唇细细观察这一切,他穿着黑色的燕尾服,双手优雅地背在身后,他的样子,就像在观看一出戏剧。

他是谁呢?沃尔夫冈怎么会认识这样严肃的人呢?

南奈尔忍住了上前打扰的冲动,她远离社交许久了,自从与音乐斩断联系,她便退回了平平无奇的女人的身份,没有了音乐,她的话无足轻重。况且还有父亲,父亲……

南奈尔摇了摇头。

正在这时,一声呼唤打断了南奈尔的思绪,她注意到和呼唤一同前来的,还有一屋子人的目光。是沃尔夫冈在呼唤她:

“姐姐!为我演奏吧!您是我们家最有才华的女子,让我们为我亲爱的姐姐,玛丽亚·安娜·莫扎特喝彩吧!”

南奈尔笑着点点头,她吻了沃尔夫冈和康斯坦斯的脸颊,然后拎起裙子缓步向大厅中央的大钢琴走去。她边走边感叹,父亲不愧是父亲,他算计到了一切——在来之前,老莫扎特已经为女儿选好了她应当演奏的曲子。父亲总会把她的一生安排好,她会如约成为妻子,母亲,但在此之前,她还必须做好姐姐的角色。

莫扎特姐姐的献礼,是小沃尔夫冈六岁时谱出的G大调小步舞曲,当然,乐谱是仔细修改过的,时至今日已经完整到适合演奏了。熟悉的乐音在大厅中响起,南奈尔弹着烂熟于心的曲子,她代表莫扎特家的荣耀,从18岁开始,她再无一刻代表她自己。

我应该这样吗?南奈尔边弹边想:我难道就应该完美地复述弟弟的作品吗?从前人们都知道的,莫扎特家有两个神童,女孩比男孩更早地显现出音乐的天赋……

南奈尔越想越不甘,她暗暗决定在今天做一回自己。快乐的日子里疯狂的小事总可以被原谅。

于是人们听到了南奈尔即兴改编的《小步舞曲》,是不同于沃尔夫冈活泼的灵动,是曾经被视作音乐天才的少女积攒多年的灵感。

沃尔夫冈也听出来了,但他不仅听出了姐姐改动的部分,还听出了一点奇怪的东西——那些音符的欢快带有一种近乎疯狂的报复。

姐姐,为何今日我觉得你如此陌生?

从琴凳上站起时南奈尔有些恍惚,那些掌声和叫好,让她仿佛回到了11岁时站在舞台上的日子,那时她还在奋不顾身地弹琴,她会创作自己的音乐,而不是只抄录沃尔夫冈的音符。

但这种美好的回忆不会持续太久,父亲的告诫再次在她心中响起:“南奈尔,请不要抢了沃尔夫冈的风头。”

想到这,姐姐立刻欠身行礼,顺手举起了身旁的酒杯:

“让我们为新人举杯,祝他们永浴爱河,白头共老——”

莫扎特姐姐甜美的声音就响了这么一下,接着便又淹没在嘈杂的人声里。这是她应有的剧本,南奈尔发觉她刚刚完成了婚礼上的最后一件任务。接下来……没有接下来了,她退场的时候到了。

“莫扎特先生。”

一声低沉的嗓音在南奈尔身边响起,她惊恐地抬起头,发现是刚刚那个身着黑色礼服的男人,他正举着酒杯,向她的弟弟祝福。

“哦——大师!没想到您真的来了,我以为美泉宫不会让您出来的——您愿意参加我的婚礼,那真是我的荣幸!”沃尔夫冈看起来很激动,像刚刚宣读誓词、亲吻康斯坦斯时那样激动。

南奈尔静静回忆着,大师,能被弟弟称作大师的人,弟弟在信中经常提起的人——是那位意大利绅士,美泉宫的乐师长,沃尔夫冈最尊贵的客人。

“您好,莫扎特小姐。”

南奈尔的思绪被打断了,她再一次看向声音的主人,这次男人也微笑地注视着她。

“您好,萨列里先生。”南奈尔甜甜地笑了,她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,仿佛那个男人的眼睛有引人微笑的魔法。

“久仰您的大名,沃尔夫冈常在信中提起您。”

“您的弟弟很有才华,现在在维也纳也是小有名气的音乐家了。”萨列里慢慢说着,语调却越来越迟疑,“莫扎特家的音乐,是我倾尽一生也无法触及的瑰宝。”

“您说沃尔夫冈吗?”南奈尔摇了摇头,“您这样高看他,他一定会骄傲的。”

“不……”萨列里咬咬嘴唇,“不止是沃尔夫冈,您也一样。”

南奈尔愣住了,她已经很多年没有接受过赞美了,这感觉让她陌生,陌生到抗拒。

乐队适时地奏起了音乐,婚礼后的舞会开始了。萨列里顺理成章地邀请南奈尔成为了自己的舞伴——毕竟他们的对话还没有结束。

“您刚刚即兴改编的小步舞曲……精彩至极。”萨列里在南奈尔耳边轻轻说着,“我从未见过哪位女音乐家,拥有您这样的才情。”

萨列里这次不是有意恭维。莫扎特家的才华总能吸引萨列里,像魔咒,不可破解。

南奈尔姐姐脸红了,她不敢看德高望重的乐师长,她担不起乐师长这样的夸奖。

“请不要赞美我了,萨列里先生。”

萨列里以为南奈尔觉得自己不够真诚,于是追问道:“小姐,我还有幸在维也纳再次听到您演奏吗?”

“不……不可能。”南奈尔的声音有些颤抖,但还是轻轻的。

“您知道吗……我也曾是被神眷顾的孩子,和沃尔夫冈一样,一出生便与死神赛跑。但是……”南奈尔垂下眼,精致的五官埋进了礼帽的阴影中,萨列里捉摸不到她的表情了。

“但是……这个家里只能有一个出色的音乐家莫扎特。”

萨列里也沉默了,他感到无限的惋惜,而除了惋惜,似乎又还有其他的什么感情,是求而不得吗?萨列里难以分辨。

“以您的才华,现在也为时未晚……您的嗓音也很适合歌唱,您完全可以再次拥抱音乐……”

舞曲进入了舒缓的部分,萨列里与南奈尔的距离更近了。

“乐师长,您是对的。”南奈尔的下巴抵在萨列里的肩头,眼泪无声地划进了萨列里束在胸前的洁白的领花,“……我们都知道这是对的。”

“南奈尔……”

这声轻唤把南奈尔的心狠狠揪住了,她无法弄清为什么这个男人低声呼唤自己的乳名时如此深情,他们第一次见面,就好像久别重逢的朋友。是他把我当成弟弟了吗?南奈尔无助地想。

“我才31岁,先生,但我的一生已经一眼望到头了。”

姐姐在温柔的乐声中绝望地说着。

“如果您真的珍视我,就请对我弟弟好些吧。”

“不……您是您,不是沃尔夫冈。”萨列里抽出一只手轻轻抚了抚南奈尔的背,那冰冷的触感让萨列里震惊——面前这个身形娇小的女士该多么紧张啊,他理解这种感受,在每个无法入眠的深夜,萨列里触摸自己的手臂时,也是同样冰冷的温度。

南奈尔轻轻咬着嘴唇,她不可以哭出声,在沃尔夫冈最开心的日子,她不能扫了大家的兴。

萨列里点着脚步跳进了人群深处,乐师长很会跳舞,他为她挡下了人们炙热的目光。借着舞步交叠的人影,乐师长捧起姐姐的脸,在她的唇角落下了一个温柔的吻,吻去了她脸上残存的泪珠。

南奈尔红着眼睛朝他笑了笑,松开了他的手——一曲终了,是时候交换舞伴了。

“谢谢您,亲爱的萨列里先生。”

那只蓝色翩飞的蝴蝶,最终逃离了乐师长的怀抱,落进了喧嚣快乐的人群。

而那人群越是喧嚣快乐,南奈尔的身影便越是单薄孤独。

萨列里没有勇气安慰莫扎特家的另一个天才,他远远地看着她,像注视沃尔夫冈一样,只是眼神中多了几分温柔。


两年后平常的一天,萨列里从莫扎特那里听到了南奈尔出嫁的消息,她嫁给了一位大她15岁、生过五个孩子的男人,成为了那个男人的第三任妻子。莫扎特向萨列里抱怨,他觉得姐姐可以有更好的归宿。我们的乐师长嗫嚅着嘴唇,却也只能拍拍莫扎特的手臂,轻轻说道:“往后,请对您的姐姐好些吧。”

自此,再也不会有一只蓝色的蝴蝶,在萨列里梦中翕动双翅了。

评论(13)
热度(70)
  1. 共4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©陆离Lorene | Powered by LOFTER