倘若有人看,我就一直写。

【万圣节】莫萨丨夜谈

☆法扎设定,米扎Flo萨代入;

☆万圣节的另一副模样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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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ummary:莫扎特侃侃而谈时,萨列里拥抱了死亡。


小姐,先生,告诉我,您们喜欢万圣夜吗?

您或许知道,万圣夜有香甜的南瓜蛋糕,有裹在玻璃糖纸里的巧克力,还有恋人藏在浓妆下的、精心设计的亲吻……不过您大概不知道,人变成幽灵之后,万圣夜要有趣的多。

莫扎特对万圣节的热情,远胜于圣马克斯公墓里的其他人……呃……其他幽灵。因为这时候他可以窜来窜去,且专挑热闹的地方挤——您多担待,毕竟您知道,他真正的栖身之所不是公墓,而时间过去太久,旧房子被康斯坦斯搁置,那块墓地还不如公墓这边整洁。所幸,墓碑上刻的都是Wolfgang·Amadeus·Mozart,他这么串门不算坏规矩,于是我们的天才也乐意多逛一逛。

一年中可供莫扎特先生了解这个世界的时间并不多,所以公墓的变化总让他感觉晕晕乎乎的。隔壁墓碑有了新的名字,名字的主人却是他不认识的人——这也不能怪他,他在十八世纪的冬季匆匆离去了,没来及见证的事情太多。可这并不妨碍莫扎特先生和新来的幽灵们攀谈,正如前面所说,这样的交谈是以年来计算频次的,莫扎特从不放过这样的机会,尤其是——尤其是每到这时候,他总能打听到活人的世界里还有不少人想念他,这让他很满足,很快乐,快乐得差点忘了自己已经死去。

所以麻烦精即便死了也会变成麻烦幽灵。巡视公墓的天使们被莫扎特烦得头痛:这位年龄停留在三十五岁的孩子每年都有新的花样找乐子。他要么是乱吹别人墓碑前的蜡烛,把前来扫墓的家属吓个半死;要么是披着不知道从哪捡来的幽灵袍子飞来飞去,把所有来扫墓的人吓个半死;啊,还有,大音乐家还用舌尖舔过一些幽灵的白骨,因为他好奇死人骨头的味道,他说他“从五岁的时候就好奇这个了”……以上种种,只是莫扎特先生干过的坏事中的一些。反正也没什么难度,莫扎特甚至可以出来一趟就把这些事做一个遍。

能让莫扎特先生安静下来的办法只有一个,那就是给他讲故事。

莫扎特是在死后才对听故事感兴趣的,因为他发现不同的讲法会让事情变得完全不一样,比如关于他的萨列里大师,关于他俩的关系,他就已经听了太多版本——朋友啦,宿敌啦,杀人凶手啦。沃尔夫冈只觉得有趣,毕竟作为故事的亲历者,他永远知道最真实的版本是什么,他甚至还有点期待:大师被这些不同的说法纠缠时,会不会更加想念他?

总之,莫扎特喜欢听故事,也越来越像一个好的听众。新来的老妇人向大家说起自己的弥留之际,家里上下一团吵得不可开交,她自己已经老得什么都听不见了,只知道一群儿女叽叽喳喳。她还说,她的病似乎很折磨人,她是在人间耗了一段才离开的,那日子离万圣节很近,家里的小兔崽子大概不会来看她……莫扎特坐在石刻的大墓碑上,托着下巴晃动着脚尖,时不时对新邻居的遭遇发出一些感慨——“哦!原来是这样吗?”“夫人,这可真不幸。”“您打岔了!刚才说的可不是这事儿!”……他的专心夹带着一点私心,因为他只分了三分之一的精神在别人的故事这儿,剩下所有则在他自己的故事里。他自己的,临终前,奄奄一息的时刻。

让萨尔茨堡话痨忍住不说自己的经历绝对是不可能的事,大家聊天的气氛正好时,莫扎特顺理成章地向他们讲起了萨列里。这也是每年的保留节目。

“您听到的说法是什么?——不对,可不是这样,大师是位好先生,只不过有点害羞,您别这样说他!”他干脆从墓碑上一跃而下,弹钢琴的手指上下飞舞着,为他足够生动的语言继续做着补充。“我的安魂曲,《落泪之日》,那最精彩的章节是我和安东尼奥一起完成的。Oui——就是您现在还能听到的版本!后面那部分大概是安东尼奥帮我写完的,好吧我承认,那不太像我的风格,但您总得同意——它仍然十分精彩!”

“所以莫扎特大师,你们其实是朋友?”今年夏天才出现在公墓的一个幽灵问道。

“毋庸置疑的!”莫扎特蹦了起来,在半空飞了一圈才继续说,“没有人比我和萨列里大师的关系再好啦!我连他爱吃什么都一清二楚。您看,今晚应节的南瓜蛋糕,要在蛋糕芯里注满奶油,再从顶上撒满满一层糖霜……”莫扎特一边说一边模仿着做蛋糕的动作,“他只要尝一口——那个笑容——我坚持认为那比天使的微笑还动人。”

“那他为什么恨您呢?”和莫扎特同时代的一位乐手幽灵插进话来,“这个说法在您去世后不久就在维也纳流传开了,若不是见到了您,我们都以为是萨列里先生谋杀了您。”

“哈哈哈……”莫扎特笑得在地上打滚,“小先生,我的朋友,可您为什么不仔细想想呢?您们总是爱欺负大师腼腆、不善于为他自己辩解。”

“话不是这样说,莫扎特,您忘了?是他害您丢了工作——这千真万确!”

莫扎特听到这有点不耐烦了,他不太喜欢提及那段日子,因为那段日子他和萨列里过得都不舒心,不过他还是打算花点时间解释:“我没忘,我没忘。如果非要说……那这就是你们不知道的了……正经人难免犯糊涂,您看,就是这么回事儿。”

是怎么回事儿呢?

虽然幽灵的问题被莫扎特搪塞过去,但萨列里那双噙着泪花的蜜棕色的眼睛还留在莫扎特心里。那是一双漂亮的眼睛,漂亮,包裹着不轻易透露的爱意,和恨意。莫扎特得知《费加罗》禁演的来龙去脉时并没有太生气,他只是不明白——假如大师开口,他沃尔夫冈一定乐意退让一些,可大师偏偏什么都不说,还把他赶了出去——莫扎特不解疑惑,萨列里不解风情。就是这么一回事儿。

后面大家聊起了别的,莫扎特和萨列里的故事被暂时搁置,直到教堂的钟声敲响第六下的时候。

维也纳东方的星幕已经模糊了,万圣夜即将成为过去式,而城市的一角却提前苏醒。嘈杂的马车声和悉悉索索的谈话声从疗养院的窗户里飘出来,去城中赶热闹的幽灵返回公墓,带来了最新鲜的消息——安东尼奥·萨列里自杀了。

莫扎特听完这个句子差点没从墓碑上摔下来,他急不可耐地扑向幽灵,语调激昂、措辞混乱地追问道:“您说什么?这是真的?他怎么会自杀……他为什么要自杀?”

“听说是把餐刀捅进胸口了,不过他那个年纪,手也不稳……人们说他大概只伤到了肩膀……啊,我只是听说……”

“然后呢?他还活着吗?”

然而幽灵耸耸肩:“先生,我已经不是人了,何况我真的只是听说——”

听说?消息和现实的表象完全对应,这消息真不像假的。莫扎特蹲在墓碑下面抓他飘在半空中的头发。怎么办呢?……怎么办呢?过一会儿天亮了他就不得不回去,那他就什么都不会知道了!那真的是大师吗?大师会死吗?大师要是死了,他是不是还要想办法去迎接大师?……可是,可是究竟为什么呢?

恰逢此时,巡视天使来到了公墓,祂们手中捧着圣火点燃的永不熄灭的蜡烛,祂们来提醒鬼魂们,为万圣节准备的时间所剩不多了。也就是在这个时候,莫扎特有了麻烦天使们的新想法。

“好心的——我求您!”莫扎特在天使身边打转,礼服的下摆在半空中画着圈,“我求您,给我看看他的梦,安东尼奥·萨列里昨晚的梦。只是看看?我保证,我保证!求您给我看看吧——看完我就回去。”

好心的天使从不为难莫扎特,祂们向他呈现了萨列里的梦境。

那是怎样的一个梦呢?

莫扎特在萨列里梦中看见了自己。那大概是他死前一年……两年?反正看模样他们还年轻。那场景颇熟悉,是萨列里家中。两个人坐在他们曾经合奏过的钢琴前,只不过琴盖关闭着,上面摆的也不是乐谱,而是一枚象牙骰子。

他们在赌……他们赌了什么?

莫扎特没想到,萨列里的梦里他自己居然是先开口说话的那个。

“我们赌点数大小,点数大的赢。如果我输了,亲爱的大师,我把我的命给您。”

“莫扎特……我是否告诉过您,赌博不是一个好习惯?”

嗯……也不是什么坏习惯嘛。莫扎特一边嘀咕一边继续看萨列里的梦。

“您不好奇您输了要怎么办吗?”

“怎么办……”

“您给我十个亲亲!!”

莫扎特看到这挑了挑眉毛——这不挺有意思的?难得自己死了这么多年之后大师还记得那时候自己开玩笑的路数,这是天大的好事!于是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旋转的骰子——

第一局,两个人都是五点,有惊无险的平局。

萨列里抚了抚袖子,似乎要认真赌这么一次了。

第二次投掷,萨列里骰出了六点。

“您现在反悔还来得及。”

“绝不!”梦里的莫扎特把骰子握在手心,“幸运女神总是眷顾我的!”

啪嗒。萨尔茨堡音乐家骰出了五点。

梦境外的莫扎特因为自己的臭运气狠狠叹了口气——您看有意思吧,这明明是一场从未发生过的赌博。可我们先前说什么来着?莫扎特就是喜欢看故事。

“大师,您听我说,我把我的生命给您,您倒也不一定非得现在把我杀了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萨列里从抽屉里取出自己的小刀,刀刃抵在莫扎特脖子上,却离那条关乎性命的血管远得很——萨列里只是不声不响地把莫扎特领口的扣子割开,直到莫扎特有些苍白的胸膛全部展露在萨列里眼前。

哦,他原来是打算一刀捅死我吗?梦境外的莫扎特有点失望地想。

然而事情并非如此,萨列里用刀尖划伤了莫扎特的皮肤。大师也不是乱划,血液随着莫扎特的呼吸一点点溢出,利刃的痕迹模糊在血迹里,尚且辨认得清——A.S——安东尼奥·萨列里,是大师的名字!

我亲爱的……您想做什么呢?莫扎特紧紧盯着萨列里的梦,不安地咬起了指甲。您蓄谋已久的伤害总是以这种方式重演吗?可是……

“可是我爱您。”

梦境内外的莫扎特几乎同时说出了这句话。

莫扎特的好先生,萨列里也几乎在同时哭出了声。

“算了……算了!我们再赌一次。”萨列里抬起泛红的双眼紧紧盯着莫扎特,“这次赌注交换,如果我输了,我把我的生命给您……您敢不敢?”

萨列里对面的莫扎特笑了笑,接过乐师长手里的骰子向空中抛了一下。待骰子停稳时,点数停在了六。对此萨列里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,哈,莫扎特知道,大师总是这样的,喜怒不形于色,大家都习惯了。

冥冥中注定似的,萨列里这次骰出了三点。

接下来发生的事就有点考验沃菲的想象力了。

萨列里把刀把转了个圈塞进莫扎特手中,他握住萨尔茨堡年轻音乐家的手,将刀尖抵在自己胸口,接着——

接着萨列里拥抱了莫扎特。利刃穿过皮肉,萨列里却抱得那样紧。

“对不起……沃尔夫冈,我很抱歉……”

梦境外的莫扎特注视着一切,他很想哭,可幽灵不会落泪,他只能拧紧了眉头等待梦境中的自己作出反应。

“安东尼奥,其实我更想给您十个亲亲。”

“不……不要……”萨列里抱得更紧了,“不要原谅我,我情愿把性命交给您……”

“那就交给我吧,亲爱的。我会好好爱它。”

……

结束了。这大概就是活人的梦,没头没尾,逻辑混乱,但能刻骨铭心到清醒时还不忍忘掉。

没头没尾,逻辑混乱,莫扎特却看明白了。

那些故事……那些说法,那些流言!它们在大师心里的分量过于重了……这么多年过去,萨列里还幻想着莫扎特原谅自己——或者,制裁自己,怎么说都行……这么多年过去,安东尼奥·萨列里还在寻一个解脱。

“亲爱的,我会好好爱它。”

“亲爱的,我会好好爱您。”

在现实和梦境的边界,莫扎特用亲吻饶恕了萨列里曾经的傲慢,就如同萨列里的主对他说:我的孩子,我宽恕你的罪过。

只是那把刀真真切切地扎进了鲜活的血肉,明天……或者后天,萨列里大师要怎么面对清醒那般残忍地到来?

这显然不是莫扎特能够考虑的问题,他的时间用完了。

“安东尼奥……”莫扎特望着天边一点点镀上的金光,眼见它照亮疗养院尖尖的房顶,“安东尼奥……我亲爱的……请您不要着急。”

“再等一等,不要着急……”

“不要着急……”

On se reverra……

On se reverra。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Fin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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